关于被消耗的你

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，前奏的电车鸣笛声正在播放，我乘坐的地铁正在通过一段地上轨道。是平常归家的路向，轨道无限拉长扩张，窗外是城郊的小山丘，电线的投影划过眼前仿似重力无限，斜阳洒下来就像放工的人们一样疲乏。
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，叫“消耗”。

生活无疑是一场消耗。往往是生活消耗我们，而我们无法掌控被消耗的程度。一天工作结束独自回家，提着当日晚餐，走过一排路灯，等电梯上楼，摸黑把钥匙塞进锁孔，进家关上门，往往还来不及开灯，被消耗光的无力就扑个满怀。“感觉身体被掏空”大概描述的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
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复一日里，消耗掉的是什么呢？是时间和精力，也有情感和寄托。你还有向往的事吗？你还有喜欢的人吗？生活像无汽汽水吗？

我们靠经验生活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，这样谨慎又闭塞地站在自己的区域里，有人走近了，警报响起了，因为疲乏丧失温柔，固执懒散着不愿意走出生活的半径。【途人伤害了挥发掉血浆人才懂收敛 不敢乱放枪】所以那些遇到的人又走开了，我们告诉自己：那是过客。人们常说自己是孤独一人，其实往往都是【长途车里观看 过客天天变改】。
我们靠理智生活。到晚上很感性，那些枯萎的温柔好像又长回来，想要长出触角去碰碰某人，然而对爱的需要终归不如背后的床，一觉醒来又觉得可以了，不需要投掷爱，亦不需要获得爱。因此【今天动心 却到了明天没爱】成了无数都市青年的众生相。
我们靠敷衍生活。无数次的冲动最终会被抹杀在还是念头的阶段。我们懒于面对
自己的情感，认真工作，敷衍生活。你灌溉过了，花没有长出来，你不再长花了，
花园是可有可无的。

因此你会这样被消耗着。

我曾细细想过那些在我过去的时间里来过又走的人，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去挽留过什么，即使我有想要对抗宿命的愿望。

这使我想到另一首歌，余力机构的《活着》。有一句可以很好地描述这样的状态——【原是我知心的挚友 为何共我相识不是永久 最恨是我有心偏偏不挽留】。时隔多年仍记得与某位友人晚间在操场散步，她突然评价我“是个低能耗的冷淡人”。她关于我如此精准的认知，同时也是一语成谶，真的走进心里去的人，也抵不过后来分道扬镳渐行渐远，我也没有出手挽留。搞不清是什么在指引我，也许是胆汁质的特性，也许就是生活的消耗。低能耗的人会被消耗得更多。

于是我很怀念一种感受。不知道我们是否相同。
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，梦见从前某位我很喜欢的人，他笑着就像旧时的照片上一样，旁人叫我珍惜，我当然自知。梦里的我尚有可以守护之物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。